一把菜刀,兩條人命。被指控行兇的,是村民小組長鄒二儉。
此案發(fā)生在江西永修縣。2022年3月21日深夜,灘溪鎮(zhèn)下灣村村民鄒秀勤夫婦在家中臥室遇害。案發(fā)后,57歲的鄒二儉向警方投案。
(資料圖片)
12月16日,此案由九江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,鄒二儉被公訴機關指控犯故意殺人罪。起訴書稱,鄒二儉因懷疑其妻子與同村的鄒秀勤長期保持不正當?shù)哪信P系,伺機報復泄恨。
死者女兒鄒海燕等人提起了附帶民事訴訟。鄒海燕稱,在村里擔任組長的鄒二儉霸占集體財產(chǎn),案發(fā)前她父親鄒秀勤曾說過要去揭發(fā)舉報,她懷疑父母因此被報復。
在此次一審開庭時,鄒二儉稱,懷疑鄒秀勤“偷了我老婆,還到外面宣揚”,因此產(chǎn)生沖突,“我是正當防衛(wèi),過失殺人?!惫V人則當庭指出,鄒二儉持刀入室行兇,故意殺人的犯罪事實清楚,證據(jù)確實、充分。
法庭未當庭宣判。
被害人鄒秀勤夫婦生前合影。本文圖片由受訪者提供
案發(fā):六旬夫婦深夜遭砍殺,法醫(yī)檢見60處創(chuàng)口
被害人鄒秀勤今年66歲,妻子殷盛香比他小兩歲。子女們長年在外地,夫婦倆就在村里居住,平常做些農(nóng)活。
2022年3月22日凌晨兩點多,下灣村婦女主任徐亨花接到電話后,與其他村干部連忙趕到鄒秀勤家,發(fā)現(xiàn)鄒秀勤夫婦倒在臥室里,已經(jīng)身亡。“兩個人倒在血泊中,我哪敢仔細看,被褥都被血浸透了?!毙旌嗷ㄖ两袢孕挠杏嗉?。
案發(fā)后,與鄒秀勤同住赤崗組的鄒二儉向警方投案。
在徐亨花印象中,鄒二儉與鄒秀勤此前并未公開發(fā)生矛盾沖突,“要是有沖突的話,我們村里肯定會引起警惕,肯定會來調(diào)解。”據(jù)徐亨花介紹,大概從2015年起,鄒二儉就擔任赤崗組的村民小組長,“他說什么就是什么,個性有點強”。
案發(fā)當天得到消息后,鄒秀勤的女兒鄒海燕連夜從南昌趕回娘家,當時家門口拉起了警戒線,公安民警正在現(xiàn)場處置。因為疫情管控,鄒海燕不得不接受隔離。后來,她看到了鄒二儉家門口攝像頭拍下的視頻——那段視頻顯示,2022年3月21日晚上11點20分,鄒二儉攜帶菜刀出門,約80分鐘后才返回家中。
鄒秀勤夫婦的死因,均與“銳器損傷”導致急性大出血有關。
尸檢鑒定書顯示,鄒秀勤全身有47處創(chuàng)口,絕大多數(shù)呈現(xiàn)銳器損傷特征,其中頭面部有26處,致頭面部畸形;其下體器官缺失,創(chuàng)面符合銳器切割特征。法醫(yī)認定鄒秀勤“系被他人損傷頭面部及全身多處,致顱腦嚴重損傷合并急性大出血而死亡”。
鄒秀勤的妻子殷盛香,全身檢見13處創(chuàng)口,其死因也被認定為顱腦嚴重損傷合并急性大出血。鑒定書還記錄,現(xiàn)場提取的菜刀刃長20厘米,可以形成上述創(chuàng)口。
“我父親被砍了47刀,我母親被砍了13刀,加起來60刀。”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,鄒海燕哭道:“兇手太狠了!”
鄒秀勤夫婦遇害一案,永修縣公安局偵查終結后移送檢察機關,由九江市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。
起訴書顯示,檢方審查查明:鄒二儉因懷疑其妻子與同村的鄒秀勤長期保持不正當?shù)哪信P系,伺機報復泄恨。2022年3月21日23時許,鄒二儉攜帶菜刀、撬棍等作案工具,從家中獨自步行至鄒秀勤住處,撬門進入鄒秀勤家廚房內(nèi),將其自帶工具放置一旁,改換成鄒秀勤家廚房內(nèi)的菜刀和撬棍。
起訴書顯示,改換了菜刀和撬棍之后,鄒二儉前往鄒秀勤的另一處住房,未搜尋到鄒秀勤,遂將西邊二樓客廳的電視機屏幕砸破,然后返回原處。他使用撬棍、餐刀,將鄒秀勤家廚房連接雜物間的木門頂起拉開,然后穿過客廳,進入鄒秀勤、殷盛香夫婦的臥室內(nèi)。
據(jù)檢方指控,進入鄒秀勤夫婦的臥室后,鄒二儉對臥床睡覺的鄒秀勤、殷盛香進行連續(xù)砍殺打砸,致使二人無法動彈。為繼續(xù)泄憤,鄒二儉用菜刀將鄒秀勤的外生殖器割下丟棄,然后逃離現(xiàn)場。返回家中后,鄒二儉在親屬勸說下?lián)艽颉?10”報警并主動投案。
尸檢鑒定通知書
庭審:被告人自辯稱“正當防衛(wèi)”,公訴人認為其對法律認識錯誤
九江市檢察院提起公訴后,2022年12月16日,九江市中級法院開庭審理此案。
受新冠疫情等因素影響,被關押在看守所的被告人鄒二儉以網(wǎng)絡視頻的形式出庭受審。
公訴人當庭宣讀了起訴書。九江市檢察院認為,被告人鄒二儉不能正確處理婚姻與生活方面的問題,為泄私憤,撬門入室,持刀棍行兇,手段殘忍,并造成兩人死亡的嚴重后果,社會影響惡劣,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追究其刑事責任;鄒二儉犯罪以后自動投案,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,具有自首情節(jié)。
公訴人宣讀了起訴書后,鄒二儉當庭表示對故意殺人的罪名有異議:“我是正當防衛(wèi),過失殺人。”
鄒二儉稱,案發(fā)當時,在鄒秀勤夫婦的臥室內(nèi),他與鄒秀勤發(fā)生口角和沖突。“他下床了,用腳來踢我的下體,我避了一下,我用菜刀正當防衛(wèi),砍他……他老婆過來攻擊我,我用刀把他老婆也砍了……”鄒二儉辯稱,他沒有砍對方“幾十刀”,“只有十幾刀”。
在法庭辯論階段,公訴人指出,鄒二儉表述的正當防衛(wèi)和過失殺人,“是他對法律的錯誤認識”,“持刀入室行兇,非法侵害在前,何來的正當防衛(wèi)?其行兇時連砍幾十刀,何來的過失?”
死者女兒鄒海燕等人作為附帶民事訴訟的原告人出庭。鄒海燕認為,被告人沒有如實供述罪行,不構成自首。她提交的一份多名村民簽字按印的報告稱,鄒二儉是“村霸”,侵害集體和村民利益。鄒海燕等原告人在起訴書中寫道,鄒秀勤曾喝斥過鄒二儉的“不法行為”,并直言要進行舉報揭發(fā),因此遭到對方報復。
“說我是村霸是不屬實的。我當組長是大家選的,我做事一是一、二是二?!蓖徶校u二儉稱并非被舉報而報復,他作案是懷疑鄒秀勤與其妻有不正當關系,不過并無實證,“他偷我老婆,還到外面宣揚我,還說我兒子是他的種。哪個男的受得了?”
鄒二儉的辯護律師稱,此案因感情糾紛引發(fā),請法庭從輕判決。開庭前,辯護人曾申請對鄒二儉進行精神病司法鑒定。法官稱,無證據(jù)證實鄒二儉有家族精神病遺傳史,也未發(fā)現(xiàn)其存在精神異常情況,故駁回其鑒定申請。
鄒海燕等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稱,鄒二儉應承擔民事賠償責任,此外因其殺人情節(jié)特別嚴重、手段極其殘忍,應“判處死刑立即執(zhí)行”。
在作最后陳述時,被告人鄒二儉向死者家屬道歉。他說,事發(fā)時“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”,請求法庭“給我重新做人的機會”。
審判長宣布休庭前表示,鑒于本案案情重大,將由合議庭評議后再擇日宣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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